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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代白话《红楼梦》第六十五回
2023-11-27 11:32  浏览:676  搜索引擎搜索“手机展会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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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回 贾二舍偷娶尤二姨 尤三姐思嫁柳二郎

  话说贾珍、贾蓉等帮助贾琏暗中张罗婚事,布置新房。到了初二日这天,先将尤老妇人和三姐偷偷送入新房。尤老妇人一看,虽不像贾蓉口中说的那样豪华,但生活用品也十分齐备,母女二人也算称了心。仆人鲍二夫妇见了她母女热情得如一盆火,追着尤老妇人一口一个姥姥叫着,一声一个老太太唤着;对着三姐一会儿称三姨,一会儿呼姨娘。

  次日五更天,一乘简洁素净的轿子把二姐抬到新房来。各种香烛纸马、铺盖以及酒饭早已备好。一会儿,贾琏身着便服,坐着小轿子匆匆赶到新房来。拜过天地,焚了纸马。尤老妇人见二姐身上头上焕然一新,不是在家的模样,十分得意,把女儿搀入洞房。这天夜里,贾琏和尤二姐颠鸾倒凤,百般恩爱,不消细说。

  贾琏对尤二姐是越看越爱,越瞧越喜,不知怎么奉承二姐才好,甚至命鲍二等人不许称尤二姐三奶奶、二奶奶的,直接以奶奶称呼,自己也称二姐奶奶,竟将凤姐一笔勾消。有时回到家中,谎称东府有事缠身,凤姐和身边的人都知道他和贾珍相处得很好,有事自然是找他商议,所以也不疑心。家里仆人虽多,都不管这些敏感的事,即便那些游手好闲、专爱打听小道消息的人也都去奉承贾琏,乘机讨些便宜,谁肯去露风。于是贾琏对贾珍是感谢不尽。贾琏每月出五两银子做为供给二姐的日常开销。贾琏若不来时,二姐母女三人就在一起吃饭,贾琏若来了,他们夫妻二人一起吃,尤老妇人和三姐母女俩便回自己的住房自己吃。贾琏还将自己多年所积攒下的私房钱全部拿给二姐收着,在枕边和被窝内,还将凤姐平日为人处事习惯详细告诉了她,令她有所防备,只等凤姐一死,便接她进府去。二姐听了,自然是愿意。身边十来个人伺候着,过起日子来,倒也十分充足。

  转瞬间已有两个月光景。这天贾珍在铁槛寺做完佛事,晚间回家时,想到与他姨妹挺长时间未见面,便要去探望探望。先命小厮去打听打听贾琏在不在,小厮回来说不在。贾珍心里暗自高兴,将左右随从全都支回府去,只留下两个心腹小童牵马。一会儿,到了二姐新房,已是掌灯时分,见周围无人,便悄悄进入院去。两个小厮将马拴在马圈内,到下房去等候。

  贾珍走进屋来,屋内才点灯,先见过了尤氏和三姐母女,然后二姐闻声从里屋出来,贾珍仍称呼她二姨。大家坐下喝茶,说了一会儿闲话,贾珍笑着说:“我做的这桩媒怎么样?这要是若错过了,打着灯笼都没处找,过几天,你姐姐还备了礼物要来看你们呢。”说话间,尤二姐已命人预备好酒菜。关起门来,都是一家人,无需避讳。那鲍二进来请安,贾珍便对他说:“你还是个有良心的小子,所以叫你来服侍。日后自有重用你的地方,不可在外头喝酒生事。我自然会赏你。你琏二爷事多,身边人杂,倘若这里缺少什么,你只管去告诉我。我们弟兄不比别人。”鲍二答答应道:“是,小的知道。若小的不尽心,除非不要这脑袋了。”贾珍点头说:“你知道就好。”鲍二唯唯诺诺退出。屋里剩下贾珍和尤氏母女四人一起喝酒。

  尤二姐恐怕贾琏一会儿回来,彼此尴尬,喝了两杯酒就借故回自己那边屋里去了。贾珍此时也无可奈何,只能看着二姐离去,剩下尤老妇人和三姐相陪。三姐虽然平常和贾珍也偶而打情骂俏开玩笑,但不像她姐姐那样随和,所以贾珍虽有垂涎之意,却不敢造次,怕自讨没趣,况且她母亲还在旁边陪着,更不好意思太露轻薄。

  跟贾珍来的两个小厮在厨房和鲍二饮酒,鲍二女人上灶。忽见两个在门外伺候的丫头也走进来嬉笑,吵着要喝酒。鲍二责怪说:“姐儿们不在那边屋门口等着服侍,偷着跑出来,一会儿他们叫人,没人答应,又是事。” 鲍二女人骂鲍二道:“给酒呛胡涂了,你个王八样!你老实地灌你那黄汤吧。灌醉了,夹着你那玩意儿挺你的尸去。人家叫不叫,关你个屁事!有什么事儿我承当,透风漏雨的怎么也落不着你头上来。”这鲍二原来是靠妻子发迹的,来到这里伺候,更加觉得亏欠她。自己除了赚钱喝酒之外,家里其他事一概不管,贾琏等人看在他妻子的份上也不好意思责备他,所以他视妻如母,百依百随,匆匆喝够了酒便去睡觉。剩下鲍二家的陪着这些丫环、小厮喝喝酒,为的就是讨他们的好,好使他们在贾珍跟前说她的好话。

  鲍二家的四人正吃的高兴,忽听敲门的声音,鲍二家的忙出来开门,见是贾琏下马,问她这里有没有事。鲍二家的便悄悄告他说:“大爷来了,在西院呢。”贾琏听了,也没在意,便回到卧房。见尤二姐和她母亲在房中,二人见他回来了,神情便有些尴尬。贾琏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命人:“快拿酒来!”又对尤老妇人娘俩说:“咱们喝两杯,我好睡觉。今天很累。”尤二姐忙上来陪笑接过衣服,端上茶,问长问短。贾琏高兴得心痒难受。一会儿鲍二家的端上酒来,贾琏和尤二姐对饮。他丈母娘不喝,自己回房睡觉去了。两个小丫头分了一个过来服侍他俩。

  贾琏的心腹小童隆儿去马圈拴马,见圈里已经栓了一匹马,仔细一瞧,认识是贾珍的,心里会意,也来厨房。见贾珍的随从喜儿、寿儿两个正在那里坐着喝酒,二人见隆儿来了,也都会意,故意笑道:“你这会儿来得巧。我们因为赶不上爷的马,恐怕犯了夜禁,便到这里来借住一宿的。”隆儿笑道:“有得是炕,只管睡。我是二爷让我回来送月银的,交给了奶奶,天晚我也不回去了。”喜儿便说:“我们喝多了,你来喝一杯。”隆儿才坐下端起杯来,忽听马棚内闹腾起来。原来两匹马同槽,互不相让,互相尥蹶子踢起来。隆儿三人慌忙放下酒杯,出来吆喝马,好容易吆喝住,另把两匹马拴在槽子两端,相互够不着,这才好了,三人又回到屋里来。鲍二家的笑道:“你们三人快睡吧,茶也沏好了,我可要回去了。”说着,就要出去。这三个小子拦着不肯让她走,这个亲嘴,那个摸乳房,瞎闹了一会儿才放她出门。

  喜儿又喝了几杯,便直眼了。隆儿和寿儿关上门,回头见喜儿直挺挺地打斜仰卧在炕上,二人便推他说:“好兄弟,起来好生躺着睡,只顾你一个人舒服,我们可就苦了。”那喜儿早已神志不清,胡言乱语道:“咱们今儿可要公公道道地贴一炉子烧饼,谁也不能假装正经的人。”“贴烧饼”是指男性间的同性性行为。隆儿和寿儿见他醉了,也没法多说,只得吹灭了灯,将就着睡下。

  尤二姐听见两匹马打架的声音,心中便忐忑不安,一个劲儿没话找话来分散贾琏的注意力。贾琏喝了几杯,春兴发作,便命人收拾了酒果,掩门宽衣。尤二姐只穿着件大红色小袄,散挽乌云,满脸春色,比白天更增添了几分姿色。贾琏搂住她笑道:“人人都说我们家那位夜叉婆漂亮,在我看来,给你提鞋也不配。”尤二姐道:“我虽标致,却无品行。看来还是不标致的好。”贾琏忙问道:“这话什么意思?我不明白。”尤二姐滴着泪说道:“你们拿我当傻子,什么事我不知道。我如今和你做了两个月夫妻,日子虽短,我也知道你不是糊弄人的人。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如今你我既然做了夫妻,我就终身靠你,岂敢隐瞒一个字。我算是有依靠了,可将来我妹子怎么办?我看,这样干靠着恐非长久之策,要作长久打算才行。”贾琏听了笑道:“你放心,我不是喝酸吃醋之辈。之前的事我也都知道,你也不必惊慌。你因为妹夫反倒是做兄长的,自然不好意思,不如我去破了这例。”说着穿上衣服走了出来。

  贾琏听了,笑道:“你放心,我不是那拈酸吃醋的人。你之前的事我都知道,你也不用瞒着。如今你跟了我,大哥在我们跟前自然要拘束起来了。要我说,干脆大家喝个杂烩汤,让三姨也和大哥也成就好事,这样我们两无妨碍,你看怎么样?”二姐一面擦泪,一面说:“虽然你有这个好意,可三妹妹脾气不好,大爷脸面上恐怕也下不来。”贾琏起身道:“这个无妨。我这就过去,破了例就完了。”

  来到西院。见窗内灯烛辉煌,贾珍和三姐二人正在喝酒取乐。贾琏推门进去,笑说:“大爷在这里,兄弟来请安。”贾珍听见贾琏的声音,吓了一跳,不觉满面羞愧,只得起身让坐。尤老妇人听见贾琏进屋来,忙从里屋出来,也觉得不好意思。贾琏见了,忙装作不以为然似的笑道:“何必这样呢,咱们弟兄从前是怎么样的!大哥为我操心,我现在粉身碎骨也感激不尽。大哥若多心,我心何安。从此以后,还求大哥像往常一样才好,不然,兄弟宁可绝后,再也不敢到这里来了。”说着,便要跪下。贾珍慌忙俯身把他搀起,说:“兄弟怎么说,我无不从命。”贾琏忙命人:“拿酒来,我和大哥喝两杯。”又笑嘻嘻对尤三姐说:“三妹妹为什么不和大哥喝个双杯?我也敬你们一杯,给大哥和三妹妹道喜。”贾珍笑着说:“老二,到底是你,哥哥必须喝干了这杯。”说着,一扬脖,把杯中酒全倒进嘴里。

  尤三姐听了这话,立刻跳了起来,站在炕上,指着贾琏冷笑道:“你不用和我花言巧语的,清水下杂面——你吃我看;提皮影的人上场——好歹别戳破那层纸。你别让油蒙住了心,以为我们不知道你府上的事。这会儿你们哥儿俩花了几个臭钱,就想拿我们姐两个当妓女取乐,你们打错了算盘。我也知道你那老婆太难缠,你如今把我姐姐拐来做二房,偷鸡摸狗似的,锣敲不得,炮放不得。我倒要会会那凤奶奶去,看她是几个脑袋几只手。如果大家和和气气便罢,倘若有一点让人过不去,我要不把你们两个的牛黄狗宝掏出来,再和那泼妇拼了这条命,就不算是你尤三姑奶奶!喝酒怕什么,咱们这就喝!”清水下杂面——你吃我看这句歇后语,杂面是绿豆为主的面团,煮的时候需要多加油脂才爽滑好吃,单用清水煮难吃,所以说你吃,我宁愿看着也不吃。一席话说得贾珍、贾琏无言以对。尤三姐说着,自己操起壶来斟了一杯酒,先喝了半杯,然后搂过贾琏的脖子来就往嘴里灌,嘴里还说:“我虽然没和你哥哥喝过,今儿倒要和你喝一喝,咱们也亲近亲近。”吓得贾琏酒都醒了。贾珍没承想尤三姐这样拉得下脸来。弟兄两个本是风月场中玩耍惯的,没想到今天反被这女孩给耍了,

  尤三姐见二人窘迫的样子,更加来劲儿,连声高叫:“将姐姐请过来,要乐咱们四个一同乐。俗话说‘便宜不过当家’,便宜得留给自家人,你们是弟兄,我们是姊妹,又不是外人,只管叫来。”屋外伺候的丫环应声去叫二姐。尤老妇人站在地上紧张得不知如何是好。尤二姐过来反而不好意思起来。贾珍情形不妙,得便就要开溜,尤三姐那里肯放。贾珍此时才感到后悔,没想到她是这种人,与贾琏反而不好再对她轻薄。

  尤三姐见状,索性卸下头上身上的饰物,脱下外面的长衣;头发松松地挽了个髻;身上的大红袄半掩半开,故意露出葱绿色遮胸小内衣,隐约透着雪白的胸脯;下身穿着绿裤红鞋,鲜艳夺目;忽起忽坐,忽喜忽怒,一对金莲一会儿翘一会儿并,没有半刻消停;两个耳朵上的坠子就像打秋千一样晃悠,灯光下,越发显得柳眉笼翠雾,檀口点丹砂。本就长着一双秋水一样清澈明亮的眼睛,再喝了几杯酒,更加横波入鬓,顾盼流光。把贾珍、贾琏二人看得迷离恍惚,酥麻如醉,欲近不敢,欲远不舍。想起她方才的一席话,二人只能打消念头,竟然使不出一点往日的能耐,别说调情斗嘴,连一句响亮的话都说不出了。三姐愈发得意,自己在那儿高谈阔论,俗话传说,口无遮拦,尽情拿他弟兄二人嘲笑取乐。一会儿,她酒足兴尽,也不容他弟兄多坐,竟然把他二人给撵了出去,自己关门睡去了。

  从此以后,丫环婆娘稍有伺候不到的地方,尤三姐便将贾琏、贾珍、贾蓉三个叫来,严词厉色痛骂一顿,说他们爷三个诓骗了她们寡母孤女。贾珍回去之后,也不敢轻易再来,有时尤三姐自己高兴了,又命小厮来请贾珍,贾珍才敢去待一会儿,到了那里,也只好随她的便,干瞅着。

  这尤三姐天生脾气怪异,与他人不同。因为自己模样长得风流标致,偏要打扮得另类,做出风情万种的体态来。别说贾珍、贾琏这样的风流公子,便是那些循规蹈矩的老实人,也被吸引得垂涎落魄,欲近不能,欲远不舍,迷离颠倒,他以为乐。真到了她跟前,又被她那种轻狂豪爽、目中无人的劲头镇住,不敢动手动脚,弄得贾珍本来对二姐无微不至,慢慢变得跟见了常人似的平淡无奇了,也乐得把二姐完全让给贾琏,一心用在三姐身上,刻意讨好三姐。偏偏三姐除了像以前一样和他开玩笑,却另有一种令人不敢招惹的样子。她母亲和二姐二人也极力相劝,她却说:“姐姐糊涂。咱们是金玉一样的人,白叫这两个现世活宝沾污了,也算无能。而且他家有一个非常厉害的女人,如今瞒着她,咱们才安稳。倘若哪一天她知道了,她岂肯善罢甘休,势必有一场大闹,你二人不知谁生谁死。这里怎么能当作安居乐业的地方?我不趁现在拿他们作践取乐作为补偿,到那时白落个臭骂名,后悔都来不及。”她母亲和二姐见她这么说,料也难劝,只得算了。

  此后,尤三姐天天选穿挑吃的,打了银的,又要金的;有了珠子,又要宝石;吃了肥鹅,又宰肥鸭。饮食不称心,就连桌一起推倒;衣裳不如意,不论绫罗绸缎,是否新做的,便用剪刀剪碎,撕一条,骂一句,也不知道贾珍究竟是否称心如意了一天,反正是花了许多昧心钱。

  贾琏过来了,也只在二姐房内待着,心中也开始后悔起来。好在二姐倒是个多情的人,以为贾琏就是自己终身的依靠了,凡事还能知疼知热。若论起温柔和顺,有涵养,确实比凤姐强些;凡事必和贾琏商议,从不敢自作主张,这点要比凤姐随和十倍;若论形象和言谈举止,也不输于凤姐。但毕竟已经失过身,如今虽然改过,终究沾了一个“淫”字,就凭这一点,她再怎么好也不能和凤姐相比了。可贾琏心里又割舍不下,只能自我安慰说:“哪个人没有错,知错就改就好。”所以不提二姐已往的淫乱丑事,只看现今的和善形象,和二姐如胶似漆,如鱼似水,发誓对二姐一心一意,同生共死,哪还在意凤姐和平儿了?

  二姐在枕边被窝里也常劝贾琏说:“你和珍大哥商议商议,挑个熟悉的人,把三丫头嫁了吧。留着她不是长久的法子,终久要生出事来,到时候怎么办?”贾琏道:“前天我曾同大哥说过,他就是舍不得。我说‘是块肥羊肉,可是烫得慌;玫瑰花儿可爱,刺大扎手。咱们未必降得住她,还是选个人家嫁了吧。’他只是犹豫不决,哼哈答应着就算过去了。你叫我有什么办法。”二姐道:“你放心。咱们明天先劝劝三丫头,她若肯了,让她自己和珍大哥闹去。闹得珍大哥实在无法,只能把她嫁出去。”贾琏听了连连点头说:“这办法好。”

  次日,二姐准备好酒菜,贾琏也不出门,到了中午特意请她小妹和母亲过来,让她与母亲坐在上座。尤三姐立刻便知其意,酒过三巡,不用姐姐开口,便先流泪哭泣道:“姐姐今天请我,自然是有一番大道理要说。妹子不是那糊涂人,你也不用絮絮叨叨提那从前的丑事,我也都知道,说也无益。既然姐姐如今也得到了一个好的归宿,妈也有了安身之处,我也要自寻归宿去,这才是正理。但终身大事,从生到死,非同儿戏。别人一直认为咱们是娘们家,家里没有男丁,软弱可欺,不知都安了什么心!所以我没脸没皮的,人家才不敢欺负。如今要办正事,不是我女孩家没羞耻,我必须得挑一个平日在一起称心如意的人才跟他。要任凭你们挑选,虽然是有钱有势,可我心里不中意,岂不枉过这一世了。”贾琏笑道:“这也容易。你说是谁就是谁,全部嫁妆都有我们置办,母亲也不用操心。”尤三姐憋屈了半天,心一横,哭泣道:“姐姐肯定知道我中意的人是谁,不用我说。”贾琏笑问二姐那个男子是谁,二姐一时也想不起来。大家都在猜想,贾琏忽然自言自语道:“一定是此人无疑了!”便拍手笑道:“我知道了。这个人确实不错,果然好眼力。”二姐笑问贾琏是谁,贾琏笑答道:“别人她怎么能看得上,一定是宝玉。”二姐与尤老妇人听了,也以为是。尤三姐急忙啐了一口,道:“我们如有姐妹十个,还要嫁你们弟兄十个不成。难道除了你家,天下就没有好男子了?”众人听了都诧异:“你见过的男人中,除去宝玉,还有哪个你能看得上?”尤三姐笑道:“姐姐别只在眼前见过的人里想,往五年前想就对了。”

  正说着,贾琏的心腹小厮兴儿走来请贾琏说:“老爷那边着急等爷呢。小的答应声就往舅老爷那边去了,走到僻静处,趁人不注意连忙转过这边来请爷。”贾琏忙又问:“昨日家里有没有人问我?”兴儿道:“小的禀报奶奶说,爷在家庙里同珍大爷商议做百日道场的事,只怕不能回家。”贾琏满意地点点头,忙命人去马圈牵马,让隆儿跟随着回去了,留下兴儿在这里伺候,有事儿传信。

  贾琏一走,尤二姐就命丫环拿来两碟菜,并用大杯斟满酒,放在炕沿上,让兴儿在地上蹲着吃,趁机一问一答地同他说着话。先问他家里奶奶多大年纪,厉害起来什么样子;又问老太太多大年纪,姑娘几个等各种家常嗑。兴儿笑嘻嘻地蹲在地上一边吃,一边将荣府的事详细告诉了她母女。又说:“我是在二门上值班的人。我们共有两班,一班四个人,总共八个人。这八个人中有几个是奶奶的心腹,有几个是爷的心腹。奶奶的心腹我们不敢惹,爷的心腹奶奶的心腹就敢惹。提起我们奶奶来,心里歹毒,嘴里尖酸刻薄。我们二爷脾气也算是好的,不然哪里受得了她。倒是她跟前的平姑娘为人很好,虽然和奶奶一个鼻孔出气,但常背着奶奶做些好事。小的们凡是有什么不对,奶奶是容不过的,只要去求求平姑娘就没事了。如今全家大小除了老太太、太太两个人,没有不恨她的,只不过表面上怕她。都因为她看到的人都不及她自己,就会哄着老太太、太太两个人高兴。她说一是一,说二是二,没人敢拦她。又恨不得把银子钱省下来堆成山,好让老太太、太太说她会过日子,殊不知苦了下面的人,她可会讨好了。估么着有好事,她就不等别人去说,先去抓尖儿讨好;一旦有了不好的事或她自己做错了事,便一股脑把事儿都推到别人身上,她还在旁边拱火。如今连她正经的婆婆大太太都嫌弃她,说她‘雀儿挑着旺处飞,黑母鸡一窝儿,自家的事不管,倒替别人家去瞎张罗’。若不是碍于老太太,早叫她回去了。”尤二姐笑道:“你背着她这样说她,将来你还不知怎么说我呢。我与她相比还差一层,你更加有说的了。”兴儿慌忙跪下说:“奶奶要这样说,小的恐遭雷打!但凡小的们有福气,爷先娶了奶奶这样的人,小的们也能少挨些打骂,也少提心吊胆。如今跟爷的这几个人,人前人后谁不称赞奶奶怜悯下人的圣德。我们商量着让二爷把我们要出来,情愿来这里伺候奶奶呢。”尤二姐笑道:“猴儿崽子,还不起来。说句玩笑话,就吓成那个样。你们来这里做什么,我还要去找你奶奶呢。”兴儿连忙摆手阻止说:“奶奶千万不要去。我告诉奶奶,你一辈子别见她才好。她是嘴甜心狠,两面三刀;脸上带笑,脚下使绊子;明是一盆火,暗是一把刀,都占全了。只怕三姨的这张嘴还说不过她。奶奶这么斯文善良的人,哪里是她的对手!”尤氏坦然笑道:“我只是以礼待她,她敢把我怎么样!”兴儿道:“不是小的喝了酒放肆胡说,奶奶即便礼让,她看见奶奶比她漂亮,又比她得人心,她怎么肯善罢干休?人家是醋罐子,她是醋缸醋瓮。凡是二爷多看一眼丫头们,她就有本事当着爷的面打个烂丫环的狗头。虽然平姑娘也在这屋里,大约和爷一、二年才能在一起一次,他嘴里还说在一起十来次呢,气得平姑娘性情大发,哭闹一阵,数落爷说:‘又不是我自己找你来的,你又缠着磨我,我本来不答应,你责怪我说我反天了,这会儿又这样说。一般情况下爷说说也就算了,有时候反倒恳求平姑娘。”尤二姐笑道:“你是不是撒谎?这样一个夜叉,怎么反儿怕屋里的人呢?”兴儿答道:“这就是俗语说的‘天下逃不过一个理字’了。这平儿是她从小就留在身边的丫头,陪嫁过来的丫环一共四个,嫁人的嫁人,死的死了,只剩了这个心腹。她原想把平儿收在屋里做个姨娘,一则显示她贤惠善良的好名声,二则又用她来拴住爷的心,好不让他到外头瞎扯。平儿是个正经的人,不会挑三拣四的。忠心耿耿服伺她,所以,才容得下她。”尤二姐笑道:“原来如此。但我听说你们家还有一位寡妇奶奶和几位姑娘。她这样厉害,这些人能忍受吗?”兴儿拍手笑道:“原来奶奶不知道。我们家这位寡妇奶奶,她的外号叫‘大菩萨’,第一个善良有德的人,从不管事,只教姑娘们看书写字,穿针引线,这就是她的事情。以前因为二奶奶生病,大奶奶代管了几天事,总是按着老规矩按部就班行事。不像她那样多事逞能。我们大姑娘不用说,但凡不好也不能有这个大福了。二姑娘的外号是‘二木头’,戳一针也不知唉哟一声。三姑娘的外号是‘玫瑰花’,又红又香,没有人不爱,只是有刺扎手。可惜不是太太养的,‘老鸹窝里出凤凰’。四姑娘小,她是珍大爷正经的亲妹子,只因自幼无母,老太太命太太抱过来养了这么大,也是一位不管事的。奶奶不知道,我们家的姑娘不算,另外有两个姑娘真是天上少有,地下无双。一个是咱们姑太太的女儿,姓林,小名儿叫什么黛玉,面容身段和三姨比不差什么,一肚子文章,只是体弱多病,这样的天,还穿夹袄,出来风一吹就倒了。我们这些没王法的嘴都悄悄地的叫她‘多病西施’。还有一位姨太太的女儿,姓薛,叫什么宝钗,犹如从雪堆里出来的。她二人经常出门或上车,有时在院子里碰见,瞥上我们一眼,我们也是鬼使神差,见了她两个,不敢出大气儿。”尤二姐笑道:“你们是大家族,有规矩。你们虽然是小孩子,能进到园子里去,但是遇见小姐们,还是该远远避开。”兴儿摇手取笑道:“不行,不行。按着那正规大礼节,我们当然得远远避开,可是就算躲开了,自己在那里也不敢出气,生怕喘气大了,吹倒了姓林的;喘气热了,吹化了姓薛的。”说得满屋里人都笑了起来。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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