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怀远见二人都不说话，两道浓眉锁紧了：“陆展，你怎么说？”
陆展放下手机，看向石怀远，无力解释：“石校长，这话你得问当事人啊。我……我没啥意见。主要是孩子还小呢。”
林琅纳闷了，陆展说话做事素来是个拎得清之人，怎么感觉他今天藏着掖着的。
“学校有幼儿园，”石怀远看看玩积木正欢的小凯，建议道：“孩子带身边完全没有问题。”
连孩子都替林琅考虑好了，陆展一时被堵住了嘴，但心里还是有点不情不愿。他在高岭村的生活虽然过去了近二十年，但他记忆犹新，不愿意妻儿去。
石怀远诚恳的对着陆展道：“我知道你担心什么，高岭村的确偏僻，许多地方不如你们这，但这些年它都以肉眼看得见的变化逐渐缩小和外界的差距。”
陆展的脸微微发窘，一言不发。
林琅解释道：“石校长，您知道，隔行如隔山，从学校毕业后，我连学校都去的很少，更别说当老师了，没丁点经验我这是怕误人子弟啊。”
“任何事的开头谁不是摸着石头过河？”石怀远听到林琅说话口气比刚才稍稍缓和了点，浓眉放松了点，耐心道：“经验都是慢慢积累起来的。再说，你一个大学生教小学生肯定没问题。”
林琅一听，觉得好像是这么一回事。想想小时候对老师莫名的崇拜，脑海里立刻浮现了一副画面：她站在三尺台上慷慨激昂，台下几十双眼睛求知若渴……觉得毕业那阵的热情似乎又要四溢了，可一想到陆展刚才的话，好像并不赞成她去，看他欲言又止的样子似乎还有难言之隐，一时间，林琅又泄气了。
石怀远看着林琅忽晴忽暗的脸，知她是在犹豫，便朝夫妻二人道：“你们商量商量，不行的话，我继续找，大不了再多跑点路，”顿了顿，郑重道：“反正孩子是绝不能耽搁的。”说完，便朝一边玩积木的小凯走去，瘦削的略显疲态。
林琅看着他的背影，突然想起另一个背影。自己初三临近中考的有天晚上十点多，突然肚子疼的厉害，五十岁的班主任舒老师打着手电筒心急火燎去医生家里叫来医生诊断，直到她吃了药疼痛缓解才舒了口气，她到现在都记得舒老师在半夜离开时那微驼的背影……
她突然有种呼之欲出的答案，也不管陆展怎么想了，对着刚坐到小凯身边的石怀远凝声道：“石校长，要不我试试？”
石怀远闻言，仿佛听到天籁之音，站起来，热情道：“林琅，欢迎你。”高温下的奔波终于尘埃落定，石校长脸上的疲惫一扫而光，眼睛眨啊眨的似乎漫了一层潮。
陆展点点头，苦笑着，还是朝林琅竖起了大拇指。
石怀远嘴角噙着笑，真挚道：“陆展，也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