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战中的科学家】专栏
八十多年前,抗战烽火燃起,中华民族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科技界展现出高度的民族自觉与担当精神,广大科技工作者毅然实现全面战略转向,将全部智慧投入抗战急需,“用自己的知识为国家、为抗战效力”,筑起了一道烽火中的科技长城。
值此中国人民抗日战争暨世界反法西斯战争胜利80周年之际,我们推出【抗战中的科学家】专栏,深切缅怀那些峥嵘岁月中以科学救国的英雄们。他们的精神跨越时空,激励着今天的我们在民族复兴的新征程上继续前行。本期我们为大家介绍其中的代表人物:张光斗。
抗战全面爆发的危急时刻
他毅然放弃哈佛大学奖学金
以“国都亡了,念书何用”的赤诚归国
他扎根四川抗战后方
主持设计校核桃花溪水电站
参与设计下清渊洞、鲸鱼口等水电站
建成我国首批自主设计、施工的
1000千瓦以上的水电站
为二十六兵工厂等国防工业提供关键能源
冒着生命危险守护三峡及水电勘测资料
为新中国水利事业埋下“火种”
他就是张光斗
张光斗
1912年-2013年
中国科学院院士、中国工程院院士。长期从事水利水电工程科研工作,在国内创建了水工和水电学科,编写了《水工建筑物》教材及专著。负责设计人民胜利渠进水闸、密云水库、渔子溪水电站等。参加了黄河和长江水利工程的规划设计工作,如葛洲坝、三门峡、丹江口、小浪底、二滩、三峡等工程,以及龙滩、溪落渡、小湾等水电站,解决了关键技术问题。
弃学归国
从哈佛校园到抗战水电前线
1937年抗战全面爆发,打破了张光斗在美国学习的平静。彼时,他已先后在加利福尼亚州立大学伯克利分校、哈佛大学拿下硕士学位,更手握哈佛大学博士全额奖学金。但国内战争的消息,就像重锤敲在他心上,张光斗在给导师的信中多次直言:“如果国都亡了,我念书还有什么用”,坚定放弃深造机会。
不顾导师挽留,张光斗辗转回国,婉拒了时任清华大学工学院院长施嘉炀教授让其在云南大学任教的邀请,一心寻找能直接服务抗战的工作。1937年11月,他离开南京,逆长江而上抵达重庆,最终来到四川省长寿县龙溪河水力发电站。当得知这里的水电资源直接供给兵工厂,是抗战军工生产的“能源命脉”,他当即决定留下,以自己的水利专业知识投身抗战。
筑坝发电
为抗战军工筑牢能源基石
1938年下半年,装机容量1500千瓦的桃花溪水电站启动建设,张光斗负责设计校核工作。仅一年时间,桃花溪水电站便建成发电,1500千瓦的电力稳定输送至二十六兵工厂,为国防工业提供了关键动力,成为抗战后方的“能源支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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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9年5月11日,张光斗校核签字的桃花溪水电站设计图纸。
1941年至1942年,张光斗所在的工程处又接连推进两项关键工程:1941年设计3000千瓦的下清渊洞水电站,1942年启动鲸鱼口水电站修建。这是我国第一批自主设计、施工的1000千瓦以上的水电站,建设中虽因经验不足出现图纸绘制错误等问题,但张光斗带领团队及时查缺补漏、吸取教训,结合地形地质创新施工方法,不仅保障了电站顺利运行、持续为军工供电,有力地支援了抗战,更为我国水电事业积累了自行设计建设的宝贵经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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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0年的桃花溪电站运行时照片。
赴美学习与资料守护
为水电事业留“火种”
在推进水电站设计建设的过程中,张光斗意识到,要想更好地为祖国服务,不仅需要具备建设如桃花溪、仙女硐等小型水电站的能力,更需要具备大型工程建设的设计和实施经验,而这正是当时国内技术团队的短板。因此张光斗向上级反映,随后国民党资源委员会派他赴美学习,1943年3月6日,他启程前往美国。
在美国期间,张光斗不放过任何一个学习机会:先后在设计局系统学习了水利工程设计的原理和规范,又主动申请到北卡罗来纳州布里松县、小田纳西河上的方坦那坝实习。他还时常观摩并求教工地技工如何建造和操作各类施工机械。这段经历,让他不仅夯实了在水利工程方面的理论知识基础,更熟悉了建设大型水利工程的各个环节和具体的操作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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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5年,中国水利访美代表团,后排左一为张光斗。
1945年回国后,张光斗参与水电勘测总队工作,奔赴各地水电地址进行勘测,收集大量的水电资料,还陪同当时美国联邦能源委员会来华工作的柯登考察三峡地形、水文。1948年国民党败逃时,要求他将三峡和勘测队收集到的水电资料全部装箱运往台湾。这一批的档案资料中,有着过去二十年的水力资源普查资料、与三峡工程有关的水文地质资料和黄河上游等地的重要水文资料,以及部分水利工程设计档案,对于新中国水利设施的建设有着重要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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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光斗的手稿。
为了保护这些珍贵的资料,张光斗在中共地下党的帮助下,冒着生命危险,巧妙地运用“狸猫换太子”之计,以一些次要、重复与报废的资料充数,将核心资料秘密保存。“这件事我虽然做的是对的,但总还有些提心吊胆”,多年后回忆这次冒险行动的时候,张光斗这样说道。新中国成立后,他将资料完整移交,为国家水利建设保住了“技术火种”。
薪火相传
从黄河到三峡的水利攻坚
抗战胜利后,张光斗的水利报国之路从未停歇,在新中国水利建设与教育领域留下诸多里程碑式贡献。
在工程实践上,1951年他主持人民胜利渠渠首闸的布置和设计,首次尝试“破堤取水、引黄灌溉”,完工之后惠泽黄河下游焦作、新乡等3市12县,灌溉区粮食产量增加了11倍。1955年,他在全国范围内首创水工结构模型试验,建立国内首个水工结构实验室(后成为国家重点实验室),指导了新安江水库建设的调整和新丰江水库的改进加固。
1958年,张光斗担任密云水库总设计师,他针对当地地形地质条件,创新采用薄黏土斜墙坝、地下混凝土防渗墙、坝下导流廊道三项国内新技术,即便面对建设中的“左”倾干扰,仍顶住压力保障工程安全,最终实现“一年拦洪、两年完工”的目标,获国家领导人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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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8年,张光斗(左三)在北京密云水库工地调研。
张光斗与三峡工程的缘分更跨越60余年,从反对美国援建、力陈弊端,到深入调研后坚定支持建设,还在《人民日报》发文阐释工程价值,成为三峡工程的重要推动者,再到2006年见证大坝全线竣工,全程参与规划与技术论证。当时已经94岁的张光斗表示“很是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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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峡工程开工后,年近九旬的张光斗(中)每次检查三峡工程质量,都要艰难地下到施工仓面,亲自观察混凝土浇筑情况。
在教育领域,他创建我国水工结构和水电工程学科,编写首本《水工结构》中文教材,培养大批水利人才。1978年担任清华大学副校长的张光斗非常重视教学工作,对中国高等教育发展提出了许多建议和思考。他认为中国的高等工程教育一定要适应国情,满足我国工业建设的需要,要与工业企业相结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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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4年,倡议创建中国工程科学院的六位院士在张维家门前合影,前排左起:王大珩、张光斗、侯祥麟,后排左起:罗沛霖、师昌绪、张维。
“我从小喜爱工程,长大后为我国的葛洲坝、荆江分洪、三峡、小浪底等大型水利工程做了一些工作。我总感到受之于国家和人民的多,而为国家和人民贡献的少,深感汗颜。”张光斗对自己的评价始终谦逊,但他的赤诚与坚守,如同他参与修建的大坝,历经岁月冲刷而始终屹立,成为后辈永远的精神坐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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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材来源:中国科学家博物馆、中国科学报、清华大学档案馆、重庆市档案馆
设 计:袁 也
责 编:郭玮瑾
审 核:张敬一
值班编委:谭华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