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朋友说,在石壕镇的崇山峻岭中,生长着千年古茶树群。于是,我心中立生敬意,有了前往朝拜的念头。在朋友的支持下,我跟随他们坐车前往石壕镇万隆村的张家沟,向我心中的茶神靠近,借以表达我心里的崇敬。
石壕镇坐落在大娄山中,属典型的高山峡谷地貌。我们冒着雨雾,驾车行进在陡峭的山区公路上。公路路面狭窄,地势险要,蜿蜒曲折地盘旋在峭壁上。深切的河谷对岸,山岚飞舞,使我们有了在云海中穿行的感觉,欲死欲仙!但是,我却没有如此美妙的感觉,面对悬崖峭壁,以及飞舞的雨雾,我的心随着奔驰的车身在颤抖。我紧紧地抓住车里的手把,以平衡心里的恐惧。
好不容易从山谷的谷底爬到了山顶,来到石壕镇镇公所所在地,豁然开朗的地势一下子把我从恐惧中拯救出来,一颗悬着的心落了下来。只是,石壕镇镇公所不是我们的目的地,张家沟才是我这次朝拜的地方。而张家沟还隐蔽于远处的群山之中,我们必须继续在艰险的山区公路上行进。
好在从石壕镇到张家沟的道路虽然狭窄,但是却没有了深沟大壑,那种深切谷的地形地貌,被连绵起伏的小山浅沟所替代。我们平安地抵达了张家沟,几户人家按梯级七零八落地分布在半山腰间。车开到一户人家门前的晒坝上停了下来,我们下了车,被告知,余下的路需要我们步行。
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着,我们每个人都穿上了塑料纸雨衣,开始沿着山径往山上爬。还好雨中的山路无人行走,道路虽然被雨水淋湿,但是却不泥泞,也不溜滑,行走起来感觉还比较稳当。爬行约一二十分钟,我们就进到山林之中,来到了一块石碑前停下。我举目仔细观看这砄石碑,原来这是一块介绍该处古茶树的石碑,上面刻有铭文,铭文的标题是:古茶树群。哦,我们已经来到我欲朝拜的古茶树面前了。
铭文说:古茶树群,距今有一百至五百年历史,树胸径约四十厘米,高有十余米,茶叶嫩枝无毛,家茶和川茶由此演变而来,具有很高的药用和科研价值。
由铭文知,称张家沟古茶树为千年古树实属讹传。不过我觉得也无不妥,这么大的茶树也是稀罕之物,足够满足我的朝拜心理。所以,我们在古茶树群中找到胸径最大,树冠最宽的那棵,集体在树下拍了照,记录下这珍贵的瞬间。
然后,我在古茶树群中四处行走、张望,虽然茶树长在六十度的斜坡上,被雨水浸泡后土质松软,但是也没能阻止我的好奇感,我希望自己尽量多多记住这里。我觉着这就是自然与自己的缘分,这样的相会能够洗涤心里的尘埃,就像茶叶的功能一样,能够清热解毒,提神醒脑,消除尘世间的烦恼,让自己清静下来,不为无妄的心思所吞噬。茶道的中心点不外乎一个静字,一个人的护身甲胄不外乎也是一个静字。有静则可虑、可得,所以能够知止。知止而可免去人生的无妄之灾,可以修得金刚不坏之躯。故而一个静字,包含了无穷的生命哲学。
在古茶树群的树荫下逗留了几十分钟,我们便和深得自然之灵气的古茶树群告别了。心里虽然有无限的留念,我却不可能化成一棵小茶树依偎在古茶树旁,获得我所期望的庇护。能有今天的际遇,能够在古茶树下吸收清新的空气,获得心灵的启迪,已经是无上造化了。
回走的路比去时的路来得畅快,因为雨已经停了,雨雾散开,视野较之开阔了许多。所以下山的路不再让我恐惧,由于收获良多,心情也无比地快乐。
下了山,一路逶迤回到家中,从手机调出石碑的照片,再次仔细阅读铭文,不觉心生疑虑。铭文说张家沟的古茶树,演变出了家茶和川茶,可是我从一些记载中发现,川茶之一的蒙顶山茶,从西汉就开始培植,成为贵族的饮料,是当时的奢侈品,距今有两千多年了。不过张家沟古茶树的铭文,是后来人的杜撰,不足以诋毁张家沟古茶树本身的存在价值,也有可能她就是地方茶的先祖,她的年龄完全具备这样的担当。
行走是阅历,更是修心,边走边悟,是谓近道也。